白鹿原|男权世界里三种女人的命运
文/不二
在陕西文坛,有三位杰出的作家,分别是路遥,贾平凹,陈忠实。说起他们三人的文学作品,几乎都凝结着浓郁深厚的乡土情结,但是却各有各的特点,好似三种女人的形态。
你比如路遥的小说,无性无色,作品纯洁得仿佛像个处女。读完感觉整个人精神境界都上去了;再如贾平凹的小说,无性不欢,好似荡妇。情节描述生动形象纯粹,跟逛窑子一样没有丝毫遮掩,读他的作品简直妙不可言;最后是陈忠实,他的作品仿佛中和了前两位的特点,跟情场高手一样,深入浅出收放自如,真如良家妇女。人前守规矩懂礼仪,等回到自家炕上,哥哥快来,红烛麻绳小皮鞭伺候,咋愉悦咋来,叫爸爸都成,特真实特震撼。
当然,处女是理想主义,荡妇是幻想主义,只有良家才是现实主义,要不怎么会有老婆孩子热炕头这种小富即安的思想一说,因为大多数老百姓都活在现实里嘛。就我本人来说,最喜欢的还是陈老的《白鹿原》,尽管《平凡的世界》和《秦腔》我都拜读过,但我还是觉得《白鹿原》最贴近祖辈们的生活,或许是我的老家就在白鹿原脚下的缘故,让我更能感受到他们所经历的种种苦楚与人性的光辉吧。
今天应一位粉丝的要求,专门为白鹿原的女人们写一篇。
在白鹿原上,女人是没有地位的。先说仙草吧,光是听名字就自带神灵的光环,她在成为白家媳妇前,小说里足足安排了六个女人的前戏,可以说千姿百态、千奇百怪地过门儿、滚床单、然后死去。偏偏最后仙草降住了白嘉轩,庇护着白家子孙。尽管如此,但在那个男权世界里,仙草同样沦为陪衬。
自带仙气白里透红与众不同的仙草,除了开场为她做足了前戏,之后为白家生儿育女之外,直到最后被田小娥鬼魂儿索取了性命,这个捡来的媳妇才重新回归到台面,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,一个陪伴了白嘉轩大半辈子的农村女人,这一生没有任何值得拿到台面上提说的桥段。恪守妇道,做一个依附于男人的母亲。听命于丈夫的妻子。在死后换来了白嘉轩唯一一次失声痛哭一场的认可。
女人的命运随着丈夫的荣辱而变化,尤其在朝代更替的乱世,女人如一叶扁舟,随风飘荡。仙草的世界很窄,除了丈夫就是孩子,没有真正为自己活过。
在白鹿原上,女人的命运是悲惨的。再说鹿兆鹏的媳妇冷小姐,从小在父亲冷先生的教育下,算是个好姑娘,可命运却非常悲惨。她和鹿兆鹏的婚姻是从小定下的娃娃亲,是白鹿原上三大家族强势联姻的产物,出阁前冷小姐只是听说过未曾谋面的丈夫是个知书达理的人才。没想到新婚当天更是明白了这货还是头反对封建婚姻制度的倔驴。在鹿兆鹏逃婚出走后,这个与丈夫只共度了一个晚上的处女,长期以来过着活守寡的生活。
冷小姐多少读过书写过字,对人性是有一定认知的,这往往是最可怕的,在长期得不到解脱的情况下,欲望被压制到临界点便会爆发,这种完全被身体欲望所控制的生活在维持了半年之后,终于冲破了理性控制的闸门,再加上父亲冷先生要求她死也要做鹿家的鬼,更是加剧这种人性的扭曲,在发现公公鹿子霖上了田小娥的炕之后,转而打起公公的主意,勾引自己公公鹿子霖,好在公公鹿子霖关键时刻,守住了节操,断然怒喝:我真是把你括咧麦草(关中方言,诅咒乱伦的意思)真不如槽里吃草的畜生。这个被欲望折磨到崩溃的可怜的女人最后疯了。
永远别去考验人性。因为人性一旦泯灭,就只剩下令人发指的黑暗。
这种疯癫是伦理道德和人性欲望发生激烈碰撞后的失控。这个可怜的说胡话的女人先是被自己亲生父亲冷先生下药,成了哑巴,再后来得到鹿兆鹏确切不会回头的安排之后,这个一生没有得到过男人一丝爱意的处女最后上吊自杀。
人性在哪里?对于冷小姐,满足于一个男人的拥抱,一个男人片刻的温存,一个男人喝醉酒后的疯癫?她终究是悲哀的,没有半点爱离去。人性得到压抑,女人的命运好像就掌握在一个男人手里,那个男人就是打破女人贞洁的男人。坚守或者抛弃,都与这个男人有关。从鹿兆鹏的挂名妻子身上,我看到了旧社会对人性的摧残。
在白鹿原上,女人的命运只能受人摆布。田小娥便是笔墨最重的一个。这个不愿受人摆布,活的如同牲口一样的女人终于起来反抗了。欲望将人拖向尘世,拖向原始,人性深处,有些不堪入目的东西,一旦有了合适的机会,就会疯狂蔓延。在本能欲望的驱动下,她忍受不了郭举人定期交公粮和非人虐待,选择与长工黑娃偷情。被发现后,郭举人将她五花大绑游街示众,好在黑娃不离不弃,将她带回白鹿原。
在旧社会这种弃妇是进不了祖宗祠堂的,这个祸根导致一切悲剧的上演,到后来黑娃砸毁祠堂,进山当土匪,鹿子霖上炕都与这祖宗祠堂发生不可逆的碰撞。再加上鹿子霖借田小娥之手拉白孝文下水来打击白嘉轩这个族长。这个可怜的女人成了任人摆布的道具。
这本就是一部男权的传记,是白嘉轩的小说,田小娥终究是个弱势,是众人眼里窑里的货,她没能周旋到黑娃回来,没能在偏见里站稳脚跟,她扭动的尻子和晃动的奶子招来了无数的吐沫星子,最后被自己的公公杀害,尸骨烧成灰烬连同她未出生的孩子被白嘉轩的宝塔镇压在山坡上。牢牢地钉在伦理道德的耻辱架上供世人唾弃。
白鹿原上女人死的跟牲口一样简单,石头的媳妇放火烧死自己,赵柱的媳妇为给丈夫和孩子留下活命的口粮跳井自杀,说没了就没了,挖个坑一埋,始终感觉不到是一条生命风风光光地存在过。如果说田小娥因反叛传统伦理道德、不遵守道德而被杀,那么冷大小姐遵守传统伦理道德,洛守道德观念还是自杀,这是那个时代女人共同的悲哀。
田小娥的一生虽然悲惨,即使最后被她大刺死,死后仍然被黑娃与孝文挂念。短暂的一生,被白鹿原上叱咤风云的两个男人挂想,不能不说是一件幸福的事情。看到此处,恨她的读者叫了一声好,爱她的读者替她喊冤。我不认为田小娥有错,她一生唯一一次主动出轨黑娃,那是对封建男权的反抗,至于鹿子霖和白孝文都属于被动受害。这能怪她么?
再说白嘉轩的女儿白灵,她美丽善良,活泼开朗,极富同情心和正义感,被视为白鹿精灵的化身。生为旧时期的女性,旧家庭的女儿,她接受了新式教育,受到先进思想熏陶,痛恨腐朽死寂的旧式生活而向往新生活。
白灵是原上第一个上学堂的女性,也是原上最美丽的女性。白灵的一生中两件大事就是爱情和革命。这两者是相互交叉,不能分割的。在爱情婚姻上,她自主独立,从不受任何人的影响。她和封建家庭决裂后,将全部的热情投入到革命中去。
这个有文化,有胆识的女子,一个先进青年革命者,同样命运坎坷。她有家不能回,在时局动荡中飘曳,不久在一场互相猜疑的斗争中被自己人活埋了!白灵在婚姻上是幸福的,她毕竟和心爱之人鹿兆鹏过了一段无比甜蜜的日子。白灵是自由恋爱了,同样没有摆脱年纪轻轻就命丧黄泉的厄运,这都是宿命。
其实,陈忠实先生在《白鹿原》中,为我们描写了三类女人:传统封建女性仙草、自由叛逆女性田小娥和革命知识女性白灵 。
第一类,传统女性,以仙草和鹿贺氏为代表。她们做了一辈子的“内人”,基本没有话语权,是生育的工具,是贤惠的婆姨,料理丈夫的生活起居,打理家中的琐事,闲适稳定地度过一生。男人的世界很宽,可以拥有事业和家庭。女人的世界却很窄,只有丈夫和孩子。
第二类,是自由叛逆田小娥,书中最引人瞩目的女性角色。在那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人眼里,一摊祸端便因淫乱而起。试问,男人不乱,女人何能淫?在封建男权的世界里,长得漂亮的,成为男人圈养的花瓶,花不艳时,随时再寻一朵,装饰自己的门面。另一朵枯了的,放在一边,不管不问。有小的,寻欢作乐,哪管那条将要枯萎的生命如何折腾自己的人生?田小娥是活在时代和世事以上的女人。即使在今天,她也仍然是个敢爱敢恨令人钦佩的女性。她是一整片脏灰中的一抹艳红。
第三类,是以白灵为代表的革命知识女性,新女权主义的崛起。在男权占据中心的旧中国,有着女性最苦难的历史。在特定的历史背景下,她们有着不同的成长环境、不同的人生经历和不同的抗争方式,但她们都难逃死亡的命运。
女人终究逃不脱男人权利魔掌下的权威,青春还在,爱就这么枯萎了,凋零了,随着糜烂的身体倒下了!白鹿原上的女人,始终没能走出男人笼罩的世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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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安
世界与你
尼采说
凝视深渊许久,深渊将回以凝视,与恶龙缠斗许久,自身亦成为恶龙。这是个混沌而偏激的世界,每个人都可能矫枉过正,过犹不及。真诚很贵。愿大家守正如常,坚持本心。
曾看过一句话:这世界上,最黑暗肮脏的,永远不是越来越差的环境,不是城市贫穷角落的沟槽;不是经久不用的房子的边角,也永远不是枝叶山顶上堆砌的灰尘。
而是人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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